弥陀寺
原创 何恩鸿 彼时此处 2022-11-17 12:21 发表于广东
《枫树湾》系列八
本文是在旧作《山中岁月》基础上修改而成。
写到这篇,《枫树湾》的架构一本上确定了,两条线铺开:
祖坟山→松树堰→香茗山→峨山口→弥陀寺→古渡头
打平伙→化灾米→找帽子→梨花白→过堂风→桃花开
弥陀高中新建校门
题名乃赵朴初生前征得同意集字而成
弱冠之年,走出了枫树湾,去到长江之滨赭山之麓过了开化的四年,再折返故地,翻山磨岭到弥陀,安身立命。
初出茅庐,又因为换了一个身份来到,感觉很复杂。那年是历史书上都该记上一笔的特别年头,心态如同经历了大风大浪,看山不再是山,看水不再是水。此种心态下,写下一篇下水文,《风也飘飘,雨也飘飘》。对尚未见识风雨的高中生而言,那篇文章也许有些晦暗,实际上,文章内在追求的仍然是夫子一以贯之的那种迎风而立的卓尔姿态。那些文字是我第一次跳出三山外对枫树湾的回望,以及对于风一程雨一程的未来稍有些迷蒙的展望。那时候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信奉孟子所谓的“虽千万人,吾往矣”,认同夫子所谓的“知其不可而为之”。十二年之后要离开时,感觉当时写的那篇感时恨别的文章有些宿命的预言意味,就想找出来,可惜了,没找到。
弥陀高中开始那几年与新仓高中无异,也是几栋楼撑起一个化外天地。后来,建起了围墙,围墙的作用自然是与世隔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里面有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偶尔走出校门——那时候实际上没有校门,这个门建立在思想之中——感觉外面的生活是银幕上的故事,与我无关。这是我工作头十二年的生活。其间,孩子出生,哥哥去世;其间,同事升迁,朋友远离;其间,顾城自杀,社会转型。人生韶华的十二年,该有很多故事吧,实际上一无所有,苍白得虚拟都很困难。
那时候,对外自称“弥陀寺里一沙弥”。初出茅庐,初为人师,看心理年龄,依然是杏花烟雨里迷离的文学少年。那种格格不入的存在状态,因为有位领导见爱,就义无反顾。弥陀镇藏在大别山深处,离小县城有近百公里,准确说,是67公里。用现在的思维看待,走高速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啊,但是,那时候,不但没有高速路,连硬化路都没有,全程土路,还常常运转在悬崖峭壁之上,往返县城的班车,单程就要近四个小时,可以想见其道路之崎岖。好在,到了弥陀,四周青山隐隐,中间绿水迢迢,真有些桃花源的氛围,我也真把那里当作了桃花源并怡然自乐,一晃十二年。现在回想,很难理解,当时如何茕茕独行。
弥陀,阿弥陀佛的简称,这里它是皖西南大别山深处的一座小镇的名称。据考证,弥陀因一座弥陀寺而得名。在四周乡民口中,它不叫弥陀镇,就叫弥陀寺,大家上街不说上街就说上弥陀寺。好像他们是香客,实际上是乡民。我刚到弥陀那几年,弥陀寺旧址还只是废墟,那个香火鼎盛的弥陀寺毁于抗日战争年代。当年整个弥陀都被日军付之一炬,大概到了二十一世纪初,乡民和香客集资才重建了弥陀寺,从此,弥陀镇与弥陀寺实至名归。一直喜欢听人们把弥陀镇叫弥陀寺,因为叫它镇太名不副实了。在弥陀镇,最大的单位就是弥陀高中,它也是处在最高处的单位,还是弥陀人最尊重的地方。
那位对我错爱的领导姓石,大德必成,因为出身不好,虽然是文革前的中文系本科生,但毕业就被充军到我老家新仓峨山脚下的一个小屋场去做蒙师了,住在祠堂里,陪伴的是青灯古佛黄卷,也许因此对离乡背井感受尤深,于是对我关照有加。大会小会表扬,遇事和风细雨化解。他做校长最没有校长的派头,尽管他长得高大帅气,待人处事却低调和蔼。他的管理那才真是无为而治,弥陀高中那几年声誉日隆。
不知是我遵守县教委的报到日期限定还是事先有沟通,我到弥陀报到那天,9月1日,学校事先派了江年权老师带着两名学生到弥陀汽车站接站。江老师我此前并不认识,但我刚到站下车,他们就上前寒暄,取得行李就不由分说,学生搬箱子,江老师拿包裹,把我直接送到石校长的办公室。石校长的办公室也就是一间平房,门口一张简陋的办公桌,桌子后面一张简陋的板床。这间办公室与其它八间组成一排,叫总务八间。其他七间另有老师住着,也兼做办公室,陈设与校长室基本无异。到校长办公室时,正赶上午餐时间,石校长就用一个搪瓷碗打了例牌的饭菜,我们边吃边聊。石校长反反复复说的是感谢我愿意到山区学校任教。实际上,那时候的弥陀高中已经声名鹊起,我算得慕名而来,加上那年特别的氛围,我的同学们很多都到了乡村初中了。后来听说,当时,弥陀高中本不缺语文老师,因缘际会,我在县城偶遇石校长,聊了几分钟,并表示愿意去弥陀,就被石校长当真了,及时去县教委要人并把学校一位语文老师下放到一个偏远的乡村初中。在石校长那用完那午餐,我要去洗碗,石校长坚持要去洗。尊师重道是我们那个年代所受教育中的基本功课,石校长,作为校长,师长,还有一饭之恩,我去洗碗,而且只是不去洗我吃过饭的碗,理所当然,但是校长说,我还没有正式上班还是客人。石校长待人以诚,日久天长,更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诚恳与谦逊。
当时学校房子紧张,无法立即安排我们那些新老师住房,就安排我们在街上的弥陀宾馆暂住,一周后我就住进了总务八间,与石校长做了邻居。那年一同有六名新老师分到,但进到总务八间的只有本人,石校长的理由是,他自远方来,待客有礼数。一日三餐,我们捧着饭碗,坐在门前,吃饭聊天。石校长常常一本正经地说些笑话,带着他典型的肢体语言——挑起眉头,扬起嘴角,眨眨眼睛,但他从来不说家长里短,不说工作要求,他的工作要求体现在以身作则。那几年,我们打饭是与学生一起排队,我们的饭菜基本上是与学生同锅共灶。那时候的米饭里常常有坚硬的白色石子,我到弥陀不久,一颗石子就要掉了我的一颗板牙,这是弥陀给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之一,痛楚中带着深重的温馨。
弥陀是个典型的山中盆地构造,盆地中心有个相对高度不足百米的山丘。现在回想,如果俯瞰,弥陀很像一朵莲花,四周青山为瓣,中间丘壑为蕊。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弥陀高中就依山而建在花蕊上。独占花魁,也因此弥陀高中曾经名动四野被大家认为与此关联。行内人则认为,名动四野不仅因为那里的学生出类拔萃,还因为那里曾经云集了很多所谓的高人,也出了很多人才。有李鸿章的孙女、国家级大报的主编、河海大学的教授等等,他们曾经偏安于此,并留下很多掌故,丰富了当时当地很不丰富的茶余饭后生活。这些,都与我无关。曾经也像听故事一样反复听说这些跌宕多姿的传奇,但是房门一关,外面都是清风与明月,我依然故我。早起,上课,冥思,兀坐,十二年。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邀请,今天也许故我依然,再十年,二十年。
一颦一笑都是传奇,恍惚又都是传说,不敢轻易回首。然而记忆依然茂盛,宛若野火烧过的春山。突然记起,那时候喜欢写诗,古典的,现代的,朦胧的,都写,还有很多诗歌背后的故事。有一首的结尾两句是:春山不言老,沧海难写诗。现在仍觉得,这两句精炼地概括了我那时候的境况。依自身经验反观,感觉诗人都有绝望的现在或者过去。还好,我那时候不绝望,可能因为我不是诗人。但是我的存在很有些诗的因子,诗的氛围如同空气一样弥漫。
那时候,极少读书。基本上可以说,不读书。一是那是一个没有书的世界,二是身边都是些自诩的读书人。青山有书青山读,我曾经这样自嘲。多好啊,生活因此像玻璃,像空气,像流水。冬天,有暖暖的阳光的时候,就依墙而坐,我们不说坐,不说无所事事,我们说,晒太阳;夏天,有绿树成荫的地方,我们就树下小憩,有时候也开开“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玩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描述的应该是竹林贤士或村野布衣,我们是另外的人,而我们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东升西落的日头是我们的时钟,四季荣枯的树叶是我们的时钟,深深浅浅的流水是我们的时钟,人情冷暖的容颜是我们的时钟。
实际上,我们也是村野农夫,我们也秋收春种。农夫收获着五谷杂粮,我们耕种着希望的田野。这不是我们的自嘲,这是那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伟大事业。因为相信也就仿佛如是,于是我们精神饱满,饱满得如同雨水不足的谷粒,但我们自视充盈且怡然自得。有时候想,上界真有神明吗?如果有,人生有那么多悲苦,他们怎么看不见;人生有那么多丑恶,他们怎么看不见。后来我想,人类只是上帝种的一季庄稼。在上帝的眼里,我们正如我们眼里的虫子。我们感觉不到虫子的情意,上帝又何尝能感觉到我们的情感。我有时候想,全能的上帝不也就是一介村野农夫吗?
人类其实就是一季庄稼,人生只是某种作物,麦子也好,谷子也罢。既然如此,我如果生长在没有明澈的眼睛的空山里,我就不开花吗?这是我在弥陀之外回味弥陀意境后意会的人生意义。我经常这样想,那十二年里其实也常常这样想。但是,我坚持一点,这样的想法不能同希望的田野里的作物们交流。可能因为我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坚持,作物们茁壮成长,花繁叶茂。也许因为这些,那个十二年常常像电影镜头一样回放,只是,当年的黑白片,现在五彩斑斓;当年的笑语喧哗,现在已经脉脉不得语而默默无语。
那时候的五谷杂粮们,那时候的花花草草们,也陆陆续续有了自己的十二年,二十年。大家像飞蓬,飞越千万里,千万里飞越,也有了一片自己的田野,也有了一抹自己的朝阳,也有了自己的高山和流水。人生多么奇妙啊!上次(再回首,那次距今有正好十二年)在北京见着几位,尽管京华烟云绕绕,他们依然葆有当年的青春底色,当年的弥陀烟火。有些跨越万水千山来到岭南,一样生机勃发,蔚然大成。真不容易。上次的前不久,距今也是十二年,有两位我第一届学生专程来看我。他们仔细鉴定后的结论是,老了很多,但当年风气犹存。这就很好。毕竟是人生的一个又一个十二年也将随水流淌了。
弥陀的学校对面有座山,不高,海拔1088米。当时感觉真不高,而且那也不是弥陀的最高峰。那时候知道了这个数字后还怀疑了很久,也因此知道了海拔这东西的不切实际处。那座山叫桐山,总觉得应该写作童山。远望似乎山是秃的,后来上去过几次,原来上面植被茂密。山上有座庙,叫药王庙,相传李时珍曾经在那里采过药。山的另一面就是李时珍的故乡。山上有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动物,豪猪,蟹獴,麝,麂子等。我曾经在别人的饭碗边解救了一只蟹獴,很可爱也长得很另类的小动物,可是那只蟹獴不领情,它绝食,只好放生了它。依我如今东飘西荡后的心境,到桐山脚下结庐而居,也许人生更适意。当然,这种人生体验,是不能用快乐、幸福等词语描述的。
弥陀四望是山,开门见山,大家仰视惯了,反而少了高山仰止的心态。据说,佛学泰斗赵朴初先生的高祖清朝嘉庆年间状元赵文楷就是在弥陀完成蒙学的。学成,临行叹曰:“高山仰止。”此处高山,也许就是当年我日日仰之弥高的巍巍桐山。石必成校长调离弥陀后,大家才慢慢感觉到,他才是弥陀高中最好的风水,是值得我们仰之弥高的巍峨高峰。至今还清楚记得石必成校长的一颦一笑,然而,斯人已矣。人生事业的起点很重要,石校长人性的光辉照亮了我前方的漫漫穷途。
学校所在的山在弥陀不叫山,叫坡。弥陀有很多叫法那时候让我奇怪,比如上学不叫上学,叫下学。慢慢想明白了,四周都是高山,学校在山下面,只能是下学了。而我们上班那是真的“上”班,一层层的台阶,拾级而上,到了坡的最高处,就是办公室和教室。那时候的弥陀,有很多叫人感动的东西,也有很多纯粹的东西,在这里就不说了。在那种纯粹里面生活久了,正如宠物在家的环境里生活久了一样,是很危险的,除非你在那样的环境里终老一生。
用哈哈镜照人,人人都是小丑;用照妖镜照人,谁能不是妖魔?正如苏子与佛印看待牛粪与如来之不同所开示的含义,当年的弥陀,古风尚存,待人有佛心,处事有佛性。还想说一件事。在弥陀街上,我在孩子所在学校出口的街道对面等孩子放学。孩子看到我就飞奔过来,此时一辆摩托也飞奔过来。摩托急刹,开摩托的嘴巴不干不净,我也就莫名火起,战事一触即发。此时,旁边赶来一人,看来认识我们,急急过来解围,一面跟我赔礼道歉,一面极力阻止摩托车手撒泼。只听他反复说:他是何老师,他是何老师啊。我突然无地自容。
离开弥陀后,常常忆起那段时光,回忆又常常戛然而止,像突然断电一样,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思维突然断电了,思维也会突然星光灿烂,也是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黯然神伤或星光灿烂的人事,在以前的小作里也有所记述。有几件事至今记忆犹新。我初到弥陀,与学生一起排队吃饭堂,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正窝在我的饭碗里等待我尖牙利齿的精神碰撞,从此我的板牙英年早逝了一颗以铭记这段时光。如许不值一提而又影响深远的小事那就更是不胜枚举。
星光闪耀的时光啊,我们用红纸剪裁成领带贴在少男少女的胸前就可以组织一台大合唱在镇中心隆重演出还人山人海,我们精力勃发就骑自行车去找几公里长的冲天山路呼啸而上还志得意满,我们无所事事就到弥陀5公里外的叫田家一处所在的河滩上晒太阳还诗意盎然。那段生命就是一棵胡乱生长的野草,安宁得没有灵性,旺盛得没有边际,而风吹则草动,率性而又情真意切。
在弥陀,有几年时间,我有一间一个人的办公室。相对而言,办公室很大,也很空,这正适合我当时的心情。有一天,晚上,学校放假了,我因循惯例,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忽然,停电了,四周静寂,夜色朦胧,但有竹影摇曳,晚风嗖嗖。我就在办公室,坐着,也不点上蜡烛,也不思想,就那么坐着。大概有很长时间,如梦初醒,脸颊清凉,原来泪眼婆娑。至今我都很奇怪,没有孤寂,没有忧戚,没有精神的困顿,没有现实的冲撞,为何泪眼婆娑呢?
我的孩子们的气息里好像也有很多弥陀因子。他们现在有一个很强烈的愿望,回弥陀看看。弥陀至今依然是个相对落后的山野小镇,有什么看的呢?我问他们想看什么?山野风味?旧时同伴?成长足迹?亦是亦非,亦非亦是。弥陀,也常萦回我梦中,我也曾问自己这个问题,种种答案亦是亦非。
我的离开,好像也让那片土地风烟滚滚了三分钟,但我当时的存在,却是实实在在的静默的。我喜欢那样的静默。那样的静默让我安宁,让我听得到佛一般的宁和自放的天籁之声。现在想来,那是一段安宁的日子。正如幸福有代价一样,安宁也是有代价的。即如现在的回味,也是一种代价。现在回味起来,那里用辘轳摇出来的井水是那么的甘甜,那里崎岖陡峭的山路是那么的诗意。有时候想,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古皖国延续下来的文化是一种很特殊的文化。大概由于其所处的地理方位不东不西、不南不北的不可确定性,导致了某种精神分裂症候。至少,我生活的那片土地,曾经如此痛苦过。那片热土上出来的人们,如《孔雀东南飞》中的主人公,如新月派代表诗人朱湘(朱湘故居就在弥陀高中对面山凹里),如新诗王子海子,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痛不欲生?
还记得我初到那所学校的一天,拿只铁桶与学生一起用辘轳取水。水井很深,辘轳不好用,全校就只有那么一口井,学生又很多,学生也不认识我,加之大学四年学到了一些谦谦君子的做派,于是我等了好长时间也都没有份。这时,那位五十来岁的火头军张师傅看到我,急急地说,快让开,他是老师。学生果然马上闪开……
教育的最高境界是使人对生命敏感。那时候,我倒是很能让别人敏感。我让别人敏感,日久天长,也自我敏感起来。可惜,我们之中,很多时候,刻意地去掉了其中的“生命”二字,于是,一切又都是另外的风景。我还时时记取那位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的张师傅,当然不是基于这样的敏感,但他实实在在让我感动。
喜欢陶弘景答齐高帝萧道成的一首诗: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弥陀的天空白云也很多,桐山的岭上也多白云。当然,如此高蹈,于我而言,太高远了。何况,陶弘景及其时代早已成了一个文明的化石,而不再是某种闲适人生的风尚。离开弥陀后,为处理一些俗务,回过一回,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几次动了心思,却很有怯意。去弥陀的那段山路,盘山磨岭,太长远,太陡峭。以前进山出山,每次都感觉那是生死轮回,现在想起那里,仿佛那是另外一个时空。
回得去的是故乡,回不去的是梦乡。弥陀,那是我的梦乡,是看陶弘景和王维的白云的梦乡。曾把在弥陀的十二年时光叫做云起的日子,想想很是惭愧。我没有王右丞“行到水穷处”的自在,也没有陶渊明“云无心以出岫”的高洁,我只有对天高云淡的弥陀生活的留恋和小文人对某种古雅诗意的偏执,那段时光于我,无他,就是一段山中岁月。来到岭南后,常常会想起弥陀时光,但很少与那里的故旧往来,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那时候的我实际上一直没有真正的融入而孑然独立,也可能是因为弥陀因子中佛教氛围的浸染,大家都有些散淡与空无感。反求诸己,弥陀寺里十二年,道行依然浅薄,六根依然不清净。有次学夫子临流兴叹,终了无非夫子自道:
西北风为粮,更露流觞。
朝歌大风兮,夕颂西窗。
人生啊不短,千年游荡。
君生啊有恨,我生忧伤。
君不专美啊,我独彷徨。
且去散步否?人间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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